浴白

大道至简。

忍把青春换了。

深夜,北京,这座城市车水马龙,芜华尘上。

和S哥行使在国贸桥上,走走停停,堵得厉害。过完年后,北京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。这里的冬天短暂又温暖。

车流又停了下来,S哥叹了一口气,掀开了往事卷。

他说,大学那会刚买了辆福克斯,觉得真好,拉着朋友们到处转,坐在马路伢子上喝酒抽烟;后来又换了雅阁,觉得真好,带着女友四处跑,在高速路上狂飙;后来毕业了,又换成了途锐、宝马、奔驰、保时捷……,车越换越好,却再也不觉得好了。他说,他真怀念开福克斯、雅阁的时候。

他说,那会生活费低,不够花,觉得大学毕业每月赚个两三千就挺好,后来赚到两三千了,还是不够花,觉得赚到一万挺好,等到赚到了,又觉得还是应该赚更多。他说,钱总是不够。

他说,北京这座城市哪里好呢?车多,人多,空气差,生活压力大,要是回家的话……他问我,你想留在北京么?我迟疑了一下,说,至少我现在还是想的。我觉得在北京工作,拼搏都是很好的,可是我不喜欢北京的生活。

我说,过年的时候回家,觉得家里真好啊,虽然是那么小的地方,可就是觉得温馨。和在北京的感觉特别的不一样。

S哥说,那是你在北京没有安全感。

我说,可能是因为我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吧。

他说,等你什么都有了,还是没有安全感。

……

安全感,曾经我以为这是女人用来搪塞男人的借口,如今,我却觉得,追寻安全感是每一个生命的理想,动物亦如是。可是最终,我们将这安全感等同了宽大的房屋,可口的饭菜,便捷的交通,温暖的家庭,将它等同了——是的,物质上的安全感。

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,今日的中国,如此的烦躁,物质的空前发达非但没有增强反倒导致了空前的安全感缺失,对年轻一代来说,物质上的不安全感不但摧毁了我们的理想,我们的爱情,也摧毁了我们的生活。于是我们只能——

用青春换取物质上的安全感。

年轻的姑娘们过早地披上了浓艳的妆容,花枝招展地卖弄青春,追逐着物质上的安全感。年轻的小伙子们嘲笑着,讥讽着,神伤着,可是他们本身,不也在努力地、迅速地消费青春,做着青春本不该做的事,磨灭了青春本该拥有的朝气和理想,过早地衰老了。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。

用青春换取物质上的安全感,谁不是呢?

我也在日渐堕落着,艰难却益加决绝地行进在这条万千人往矣的道路上,因为——

我是中国人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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