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白

大道至简。

晴秋

经过近半月断续的阴雨天后,这座城市终于迎来了一个真正的晴天,会出太阳的那种。阳光温暖度尚可,照在身上,让人觉得轻松和舒畅。尽管如此,远远望去,在视野可及的地方,仍然是雾蒙蒙的,并不能望到远处的群山和天边。即使这也不会损害这一天的珍贵。

到目前为止,我并没有在这座城市中有过十分长久的生活经历。不过是每年飞来几日,短暂停留便离去了。最久的一段时间,也只是几年前的这时候,我在一座旧的居民楼里,睡醒后伏在窗边的桌上写论文。能有些什么记忆?回字形的旧楼,天井里电线交错,走廊上铁丝晾衣绳上挂满衣物,厚重的铁门里旧朽的木门,上上下下的梯坎,狭小的门店,黄泥村清晨脆软的糍粑,中午麻辣的小面,夜晚无灯弯曲的小路和江边腥腥风。除此之外呢,怕只有雨水了吧。

07年假期,我在重大读导演系的大哥送我一本旅行书籍,硬封装,第一章是关于国内旅游城市的,一共有四个——北京、上海、香港——最后一个就是重庆。时间过去了这么久,那本书关于重庆的记述,如今我只记得四个字“麻辣诱惑”,麻辣说的是食物,诱惑说的则是这座城市的美女和解放碑的打望。大学毕业后,我的大哥在重庆几年便离开了,没能留下,而十年过去,怕任谁也不曾想到,如今我会来到这座城市成家,生活,长久地居住下去。食物依然麻辣,原本不适应的我早已习惯并深深地爱上,而解放碑的打望,也早已转到了观音桥。

重庆的秋天雨水真多啊,阴暗又冷飕飕的,由于是山城的缘故,逼仄又湿漉,加以嘉陵江和长江在这里交汇,总是雾蒙蒙的。纵使如我这般喜欢雨水的人,在秋天这样一个萧杀的季节,也不能免去哀愁和倦怠。于是,总有些日子,我会怀念起北方的秋天。

在我的记忆中,北方的秋天有两种,一种是农村的,一种是城市的。农村的秋天,是伴着收获而来的。漫山遍野的金黄,对勤劳的人们而言是上天和土地的褒奖。童年农忙,父母在田间收割,我们便奔忙于田野之中,采取甜甜的秸秆嚼取汁水,飞扑草丛惊起的蚂蚱和蛐蛐,串在快干枯的狗尾巴草上。倦了,便躺在成堆的麦垛上,望着蓝天白云。若是跑远了,被弯腰忙碌的父母看到,直起身便是一声呼唤。沟垄田间,井水潺湲,吱悠吱悠的木大车,人们络绎不绝地往来,田野、村庄,往来穿梭。夜晚,堆满果实的天井中,当凉气弥漫,秋虫开始清脆地鸣叫,清朗天空,繁星密布又耀眼,一切都静悄悄。而城市的秋天,伴随着求学路,我见了很多。这几年,最寻常的,便是北平的秋。

人们常说,一场雪,北京就变成了北平,而在我看来,真正称得上北平的,是北京的秋天。且不说那天高云淡北方草原的风,整个街道上显得干净又秋爽,登高极目,西山席前。只说那古旧的建筑和落叶,在秋天所独有的韵味,怕是哪一个时节也不能比拟。我独独不能忘怀的是地坛,并不是因为史铁生,而是因为地坛的银杏。在北京多年,我始终没有去钓鱼台看过银杏,看的最多的,除了本校那一条小道,就是地坛了。那满地的金黄,在晴日温暖不刺人的阳光照耀中,在高悬的蓝天和丝丝淡淡的白云下,在碧瓦琉璃和红墙的掩映里,扑目而来,让人无暇及思。树下歌唱起舞的人们,有居民,有游人,匆匆而过的,驻足流连的,彼此并没有任何不周。好时节,好地方,好人儿,细想来,又正是此时。

北方的秋天总是这样,她让人从春日的希望和夏日的生机中渐渐沉静下来,好像到了这样一个时节,美好的天气和渐凉的雨水便提醒着我们,到了生息的时候。我在这样的时候,心境总是为之大变,莫名的舒畅,一些思绪和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。以往身处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,如今到了南方生活,以后怕是会时常怀念,也只能作匆匆的过客罢了。

写到这里,我并没有丝毫讨厌重庆的秋天的意思,只是雨水多了,人也变得湿漉,而亚热带甚少的落叶,也并不能让后知觉的人悲秋。事实上,我还并不知道重庆的秋天真正是怎样的,而我所说的,也只是来到这里生活后,关于一些所见所感,和断断续续的想念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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